【雜談】新手起步：光與影的描寫──你能寫出光明，也能寫出黑暗嗎？

　　很久以前，有一段時間總能看到知名建築師安藤忠雄的名字。

　　他的招牌建築風格「清水泥＋幾何圖形」這樣的設計印象中似乎也曾令人嫌棄，而當時的我對此並沒有特別的感想，直到好一段時間後才發現自己其實滿喜歡那種灰白色的寂靜感。

　　順帶一提，無關乎宗教信仰，當時候我最喜歡的是「茨木春日丘教會」（別名光之教會）這棟建築的設計。

　　閒聊到此為止！讓我們來連繫一下這次的寫作雜談主題吧！

　　▲事物的一體兩面

　　我們可能在成長歷程中都會聽到有人說，凡事都有其一體兩面，這世間的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無論你喜不喜歡這句話，這句話的內容都非常值得作為寫作的練習。

　　一、注意！我們這次對一體兩面並沒有興趣！

　　我想你也可能看過一些小說寫著反派也有其痛苦受難的一面，但這樣的主題與我們這次的主題不太相關。

　　比起我們費盡心思將某項人事物塑造得完整，同時描寫他的光與影，這次的主題較為簡單，我們分開來寫。

　　△分開來思考！分開來寫！

　　就以建築師安藤忠雄的作品為例吧！

　　有人喜歡他的簡約風格，有人不喜歡。

　　同樣一棟建築、一件藝術品，因為個人的喜好、個人的審美觀之故而迎來不同的評價。

　　是的，評價。

　　你會怎麼以不同的角度描寫同一個人、同一件事、同一件物呢？

　　附註：本次的正反面舉例不完全代表自己的意思。

　　■正面

　　簡約的風格在花花綠綠的都市叢林之間難能可貴，樸素的牆面令人感到平靜安寧。

　　■反面

　　這棟建築就是建築半成品，不但毫無特色，還令人疑惑所謂藝術與設計究竟是什麼。

　　△拋棄自己的既有價值觀

　　如果你想要練習，想要在各方各面都能寫得好，那就必須暫時拋棄自己既有的價值觀──或者說顛覆自己原本的審美觀。

　　你一定可以輕而易舉描述與自己價值觀、審美觀相同的事物，因為那是你自己的既定印象。但若要你書寫自己原本熱愛的事物的缺點與壞處，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往更多人會反應更激烈的人事物說起吧！

　　如果你要寫出喜歡的物品的負面評價，或許還沒那麼困難。

　　但是要寫出自己喜歡的人（特別是偶像明星）的負面評價，是不是就會讓你感到不舒服？

　　注意！這篇不是要你怎麼討厭自己原本喜歡的事物，而是我們要藉由這樣的練習擴張自己的書寫範圍。

　　二、這次，我們要來擴張書寫範圍

　　說起來，如果你有看過很多網路小說，應該都會知道小說當中很容易出現所謂的「免洗角色」吧？

　　那些可拋式的、在情緒上總是歇斯底里或者用力過度的角色們總能讓人恨得牙癢癢，甚至有些入戲的讀者會留言給作者「那個惡毒反派怎麼還不去死？」之類的憤懣言論。

　　我曾定調其為「極端角色」，並且寫了一篇關於怎麼調整極端角色的雜談，但後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欸，不是啊？我這樣寫，新手寫作者會不會更混亂或者更沒有自信啊？

　　回到Ｎ年前的光陰中，如果有人跟我說，你這個反派下線太快了！我也會覺得茫然啊。

　　於是我想了又想，覺得應該要試著拆解「進步」的步驟，心裡想著如果能夠將這些步驟一一拆開來，或許就能幫助茫然的新手小說家創作出更好的作品。

　　於是這篇文章誕生啦！

　　而我認為對於新手作者而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擴張自己的認知並且進行書寫創作，也就是「擴張書寫範圍」的由來。

　　△順向創作

　　在我們什麼都還沒有學習或者認真研究的時候，我們總會順著我們原本的價值觀、原本的審美喜好等編織故事。

　　順著我們原本的個性或者人生歷程創作，叫做「順向創作」。

　　順向創作的好處是不太用腦子，我們可以自然而然寫出我們心中所想，不需要額外花費功夫。

　　然而當你一天天進步了，你會開始發現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了，甚至會因此陷入痛苦中。

　　像是我想要寫一名喜歡的反派，要將他之所以是反派、會作惡的這件事情寫出來就讓我感到無比痛苦，因為我的「順向思考」是，我只喜歡不會作惡的好人。

　　我原本之所以喜歡那位被我創作出來的反派，是因為在我的想像中，我只看到他果決的一面以及許多我喜歡的個性特質，所以我最後竟發現自己捨不得讓他作惡。

　　「作惡」對我來說是一種逆向思考。

　　△藉由練習，寫出稱職的反面人事物

　　要對抗自己的順向思考，最好的方式並不是強迫自己扭轉思考，而是冷靜下來，將該人事物的正面與反面兩面都寫出來。

　　注意！這裡有個撇步！

　　你應該要將正面與反面分開來，而不是合在一起寫！

　　意思是，假設你要創造一位反派角色，反派的死忠追隨者是怎麼看待他的？主角是怎麼看待他的？你要完完全全分開來，而不是作為一位作者給該位反派人生評價。

　　■錯誤的綜合書寫

　　反派作為本作品最後的敵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害死了一整座村莊的人，就為了得到村莊地底的武功秘笈。雖然他這麼壞，但他對自己人很好，甚至讓人撿了很多棄嬰養育他們長大，更教他們謀生的本事，所以有一批死忠的追隨者追隨他。

　　■正確的書寫方式

　　□正面

　　反派心中懷藏慈念，接納了村民信奉鬼神而拋棄的嬰兒們，並悉心教養他們長大。他胸中自有溝壑，網羅天下神功秘笈，要以一己之力盪平亂世。

　　□反面

　　反派圖謀不軌，派人到處收養棄嬰，並將他們培養成死士壯大自己的實力。他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網羅天下神功秘笈，想要將天下收為他的掌中物。

　　在上述正面書寫中，反派頗有亂世英雄（或者梟雄）的味道；

　　而反面的書寫則表達出對反派野心勃勃的負面觀感。

　　△為什麼要分開寫？

　　可能你看到這裡就產生疑問了。

　　為什麼不能綜合起來寫，而是要分開？

　　原因很簡單：分開是為了幫助自己釐清思路，同時對於自己的反向思考有更直接、更強烈的作用。

　　不要只用腦袋想，寫出來，將你腦海裡的想法全部落實在紙張／文書軟體上，只有寫出來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光明與黑暗的分離與結合

　　如果你早已通過了這步「新手的考驗」，接下來可能會面臨什麼？

　　答案是「適當地結合起來」。

　　看到這裡，你可能會想：適當地結合起來？那麼有不適當的結合方式嗎？

　　有，當然有。

　　一、結合正面與反面論述之前

　　在你結合「光明」與「黑暗」，也就是單一個體（人、事或物）以前，你需要進行幾項確認，這樣才能夠更好地結合並應用自己設定出來的元素。

　　△確立視線主體（立場）

　　你必須要確定你所設計的元素是否符合你所想陳述的方向──

　　「視線主體」指的是「以主角的立場」看出去，究竟是什麼樣子？

　　以前段所敘述之反派來論，主角勢必與反派產生衝突，那麼你在結合反派的正面與反面元素時，就必須要更清晰他的「光明面」其實是狹隘的光明，而非更高層次、更具大義的光明。

　　反派對於那些被救助的孤兒來說是再造父母，但他同時的確也為了自己的野心而傷害更多的人。

　　而主角呢？主角或許在起始點（起跑線）並沒有反派那麼厲害、那麼威風、那麼有能力，但他並不會不擇手段、不會挖東牆補西牆、不會為了幫助誰而傷害另一個人。

　　或許你會覺得：難道主角就不會做壞事嗎？

　　我的回答是：在一般的故事看來，主角（或者主角團隊）一定是最受讀者帶入的那方，所以他們必須展現一定程度的普世價值。

　　你覺得這樣很無聊嗎？如果你有辦法寫更深奧、更發人深省的劇情，那麼就可以不用依照這個路線前進（一樣，有機會我們再談談這個主題，不過先讓我們將這篇「新手起步」的雜談說完吧！）。

　　△確定故事劇情／主幹

　　「光明」與「黑暗」結合後的元素，無論那是人、事或者物，他（它）都必須吻合故事想呈現的主軸。

　　前述舉例的反派在「光明」一面頗有一番亂世英雄的味道，然而若將他定調為反派，那就代表這篇故事的故事劇情、主幹、傳達出來的價值觀等等都一定程度地與反派背道而馳。

　　例如反派面對強敵大有豁出性命、不擇手段的味道，企圖追求效率以達成目標，而主角卻會不厭其煩再三思考最佳解決方式等等。

　　我想到了一個最簡單的說法，那就是「定位」。

　　無論如何，每一個元素（人事物）都要有鮮明的定位，這樣才會使故事進展更加順利。

　　二、結合「光明」與「黑暗」以後

　　如果有《雜談時光》系列的老讀者一定有印象，這句話我說了很多次：

　　不要偏愛自己的角色。

　　在「【雜談】人物塑造：好人物的準則是不要走向極端」、「【雜談】角色塑造：讓角色更加飽滿立體！手把手教你塑造角色！」以及「【雜談】角色塑型：我說，為什麼白蓮花就一定要是這種名字？」當中，我都曾提過這點。

　　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我也很喜歡我筆下的絕大多數角色。

　　沒有別的複雜原因，只因為我在設計他們的時候──無論是在我的想像中，和我應該合得來的，或者我絕對不想與之相處的……等等各種角色，只要用心設計，我都會喜歡他們。

　　在我的眼中，他們不是僅存在於文字的人物，而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然而過度偏愛卻會殺死他們。

　　愛自己的角色，就是給他們一條正常的道路，甚至佈滿荊棘的道路。

　　而後你會發現，當你的角色在充滿荊棘的崎嶇路途中行走時，他會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而你也會更愛他。

　　聽起來很像變態對吧？

　　沒錯，好作家都應該要是變態！

　　▲渾圓飽滿的總結

　　當你經過了練習兩面書寫（光明與黑暗／正面與反面）以後，就可以嘗試結合，完整書寫該人事物（元素）的敘述。

　　你會發現按照這個土法煉鋼的方法練習後，頭腦的思緒會清明很多，在寫作時也會更加順暢。

　　或許你跟我一樣，邊寫邊想會得到更多更多的快樂，但是我們甚至可以不用費盡心思安排大綱、磨礪文筆，但我們會需要把故事中的元素都釐清並且給予他們安放在鮮明的定點上（定位），這樣一來縱使故事在剔除外在一切後剩下的骨幹還是常見的套路，也會非常精彩。

　　■分開練習光明面與黑暗面的描述（練習不同觀點的描述）

　　■明確視線主體（主角立場）

　　■給予該元素鮮明的定位

　　緊抓住這三點，你也能讓自己的故事更加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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