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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將軍王妃養成計畫 (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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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不安分

  後來,果然如馮梓容所言,就算馮家一直謝絕會客、還是有源源不絕的人遞了帖子過來「訪親」,也好在初六以後,靖王便閒閒地陪著馮梓容待在馮家裡頭、是哪兒也不去,有了這尊大佛坐鎮、也著實蔫了不少人的心思。

  馮梓容雖然過得相較之下舒心了不少,卻也在掙扎了小半天後,終於向靖王開口道:「名淵,我想著我們再過兩日還是回王府吧!」

  靖王自然曉得她在顧慮什麼,卻是說道:「再多待幾日,元宵那時妳陪我往宮裡頭露個臉,接著我們便回王府住下。」

  「這當中可有什麼意思?」

  靖王耐心地解釋:「如若堂堂馮家抵禦不住那些好事者、又或者靖王妃因為不堪其擾而落荒而逃,那也是落了各方面的臉面不是?」他一面說著,原本想伸手摟住馮梓容,卻因為現在在馮家中堂偏廳的暖閣裡頭而有所顧忌。

  馮梓容原本還想噘起嘴來撒嬌,卻看見靖王微小的動作而不住揚起嘴角,道:「待在咱們馮家、做什麼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不是?」

  靖王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著馮梓容蓄意捱近並伸手戳劃起自己的腰間,便是轉移了話題道:「妳似乎還沒參加過元宵宮宴。」

  馮梓容一點頭,果然縮回了不安分的手道:「頭一年我懷了涵兒而沒能去,再來便是去年過年時與你在河州、元宵時恰巧便是回京城的路上,聽聞那時京城裡頭也因為太后的祈福佛事緣故而沒有大肆操辦,今年無論怎麼著或許都該露回臉了,卻是不曉得元宵宮宴究竟是什麼模樣。」

  「元宵宮宴比起前頭那些個宮宴還要簡單許多……」靖王停了一會兒,不曉得想起了些什麼,在牽了牽嘴角後才說道:「就像是馮家這般,男女眷個別分桌,用完飯後便往光正園賞燈。」

  馮梓容聽了不住問道:「就這樣?」

  靖王應了聲,又道:「出嫁各地的公主們通常年初二時無法來得及回京城,因此這時也多會趕回來團圓,若是嫁得再偏遠些的、最遲也要在寅月底以前趕回來、好參加寅月底的家宴。」至於像是碧善公主那樣和親遠方的,若無良好機緣或者特殊原因得以歸國,直到死後也無法回歸故土。

  馮梓容想了想,又道:「然則今年元宵的隔日便要行皇太子冊封儀,可會有什麼不同?」

  「也不會……如今正是年節期間,父皇也讓手下的人們盯著京城裡頭門戶往來的動靜,想來一切都將取決於我在冊封大典上的態度,也不會有預想中的波瀾。」

  前些天靖王已然告訴她,在年初一群臣朝會、皇帝宣佈立盛王為儲君時,靖王在諸王與群臣的錯愕之下是率先跪地恭賀皇帝與盛王的,而他這般明確的態度自也暫且穩定了人心。

  其餘尚是不安的,也就是提前將寶給押在靖王這方、進而惠及馮家的那些人們了。

  例如馮敘輝今年也在年初二時接到京郊傳來的信,說是有商賈意欲藉著年節期間賴帳並收回年前簽下的供貨契約,因此他那日連晚飯也沒吃,便乘著車匆匆趕去處理;

  又例如司徒文莊昨日捎來了消息,說是靖王府名下的產業中已有少數幾名長期合作的商賈想要轉投盛王妃的陪嫁鋪子,因此司徒文莊這年也沒閒著,便是埋頭與下頭的管事們處理這些要緊事。

  如今尚是年節起間,想來將來還會有好一段時日、兩座王府之間的產業天平會開始慢慢地傾斜,而盛王與靖王這對兄弟之間的關係更會影響接下來的佈局。

  嚴格來說,在外人的眼裡看來,靖王是目空一切的天之驕子、便連盛王這位嫡長子也不被他看在眼裡;而如今靖王的權勢正盛、又手握大燁當中數一數二的精銳部隊,是以雖靖王沒能「順利」成為儲君,卻還有可能在往後有翻盤的機會。

  盛王在眾人的眼裡究竟太渺小了,更何況盛王的母族又幾盡覆滅,也無怪乎眾人會這般想。

  「說起這件事,那袁章氏……」馮梓容話說不到一半便是嘆了口氣,道:「也罷!她不過是京城裡頭急於打聽風向的眾多人之一罷了!」

  靖王道:「他們袁家只有袁本宗一人能撐起門戶,若是再想再作妖、也就差不多了。」袁家門戶小,也就袁本宗一人當上了有頭有臉的官,其餘的人庸庸碌碌、不值一提。

  馮梓容好奇道:「那回名清說了袁本宗曾經在黎州失聯幾日的事、後來可有查出些什麼來?」

  靖王道:「後來名淮讓人去看了,卻是章家人想要東山再起、但老巢的勢力也都沒了,這才想藉由將來大燁要與羯首通商的關卡先搶下位置好營生。」

  馮梓容聽了蹙眉:「這也不算壞事或者需要隱匿的事,怎麼就讓袁本宗莫名地與朝廷失聯?而且……父皇因而不開心,怎麼也沒懲罰他?」

  袁本宗在提刑按察使司任職,如此職務在大燁也不僅僅負監督地方官吏的職責,還得與上頭祕密派遣的人手接應、抓取細作;而這樣身分也事敏感,是以大燁朝廷對其管控甚嚴,如袁本宗這般莫名失聯而不報備的事、其實是大忌。

  「沒懲罰他是因為袁本宗曉得了妻子為了攀附關係而做了許多不著調的事,卻是他總不在家、也管不上那些女人們之間的事,所以才蓄意藉機玩了這齣『臨時失蹤』讓人卻步,大哥的意思是袁本宗算是個聰明人、願意自汙避禍,不用罰。」

  馮梓容微微蹙眉,問:「連明面上的懲戒都不用?」

  靖王道:「大哥還擔心直王太妃那頭還有什麼貓溺掌握在章家手中,因此還得留著袁章氏和袁本宗身旁幾名出自章家的妾室做餌,所以這事也就且先壓下了。」

  馮梓容聽了微微蹙起眉來一會兒,道:「那時袁章氏來的確是來探風聲的,卻是不曉得是否與章家有關、又或者只是她在京城『交好』的那群夫人們請託她而來。」

  「無論如何,他們袁家如今也是休想再進一步了。」靖王一勾嘴角,又道:「昨日我還與父皇和大哥在龍煜宮說話,大哥問了一句馮家的狀況,還要妳多多擔待。」

  「擔待什麼?不就是一家人嗎?」馮梓容無奈地笑道:「若是他如此生份,我們是不是還得多謝他替我們擔待更多?」盛王替他們擔待的可是國家重任,相較而言,這些日子馮家所面對的一切完全不值得一提。

  「妳這話也忒大逆不道了。」靖王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鼻子,又道:「卻是袁章氏這回妳做得好,我的王妃只有我能欺負,莫要讓外頭那些上不了臺面的人給得寸進尺了。」

  馮梓容聽了一挑眉:「你敢欺負我?」

  「不敢。」靖王牽起嘴角,道:「但妳最是捨得讓我欺負。」

  馮梓容白了靖王一眼,又道:「我就算捨得讓你欺負、你也不敢欺負我,那不是把我晾著嗎?」這言下之意,倒像是馮梓容真的很想被靖王欺負一般。

  靖王聽了這話忍俊不禁:「妳就真那麼想被我欺負?」

  馮梓容可沒什麼心情與靖王耍嘴皮子,卻是轉念一想、靖王今日心情突然特別好?當下便是開口問道:「你今日瞧著心情好?」

  靖王也沒否認,又道:「妳可還記得年前我說要帶妳往玉州的事?」

  馮梓容點頭,道:「又能成了?……但是我覺得還是先留在京城一陣子,待到大哥的太子之位穩固後再說吧?我這幾日聽著外頭的風聲,大哥那頭似乎不太好?」

  「不太好便不太好吧!他並非沒本事解決那些問題,更何況將來他是要繼承皇位的,不可能總靠著我們處處幫襯。」靖王停了一會兒,又道:「我們需要做的便是在百官朝臣面前表達對父皇的忠心與對大哥和大嫂的臣服,緊接著便是替他們穩住兵權與他們所不能掌握之處的勢力,至於京城這頭的也得在他被冊封為太子後由他光明正大地斡旋才是。」如若盛王處處都得靠靖王幫襯、連收服朝臣的本事也沒有,那麼儲君威儀便無法鞏固,緊跟著將來登基後施政也會因為讓人看輕而窒礙難行。

  馮梓容理解地點點頭,又道:「那麼去玉州是怎麼回事?」

  靖王怨怪地看了馮梓容一眼,道:「妳不想去悠哉一回?」

  馮梓容聽了噗哧一笑,索性推開了榻上的小茶几、挪了挪身子與靖王並肩靠在了一起,道:「我不是說過了?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就算是在王府裡頭,只要能天天看見你便開心了。」

  靖王一時也不想管這裡頭是馮家的中堂、便是順勢地摟上了馮梓容的腰間,道:「就這麼黏我?不怕把我給嚇跑了?」

  「怕,怎麼不怕?」馮梓容呶了呶嘴,道:「倒是你,莫不是還真想狠下心、讓我再折騰出病來?」

  靖王又是想起了自己方回京城那時、見到馮梓容的模樣,也心疼地說道:「妳捨得、我卻捨不得。」

  「這就是了!所以我大可放心黏著你、賴著你……」馮梓容舒服地靠在靖王的肩窩上,閉上了眼睛道:「名淵,咱們王府名下產業的事、還有我大哥往外頭打理生意的事情,你可都曉得了?」

  靖王應了一聲,又道:「這是必然之事,這般風向也來得恰巧。」

  馮梓容也跟著應了一聲,道:「如此一來有注意著的人便會曉得那些是可靠的、哪些是不可靠的,說來還是我們賺一些……反倒是原本便依附在大哥名下產業的商賈們肯定是死活都不願意動、還真難以辨別忠誠。」

  靖王聽了一笑,道:「卻是有少數幾個想偷偷抽手了。」

  馮梓容聽了訝道:「為什麼?」身為未來太子的穩固合作對象,在盛王被立為太子後反倒是想抽手?

  「大嫂讓燾兒去查了……如今整座盛王府早已光明正大地動了起來,現在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順,餘下的也就是看大嫂理家的本事了。」燾兒指的是衛又燾,是盛王的嫡次子,年紀也比馮梓容稍長四歲,在盛王府裡頭是理帳的一把好手,如今盛王府乃至盛王妃的陪嫁鋪子有三成都是交給他打理的。

  馮梓容斂起眼來一會兒,又道:「我讓司徒管事別理會那些想抽手的商賈們,只要一切按著合約來、便不為難他們,但若是違約、甚至是想要拿著咱們的產業向盛王府投誠的,我也會果決地處理了。」

  「妳打算怎麼處理?」

  「將他們大大方方地交給大嫂處理、會不會太得罪他們了?總覺得會失了些情分。」

  靖王道了一句:「這情分如若如此易失、他們倆也不配讓我讓賢了。」

  馮梓容笑著道:「瞧你這話,也無怪乎外頭的人都說了你居功自傲、目空一切。」

  靖王這廂可是一臉悠哉,卻是正待要說些什麼時,便是與馮梓容很有默契地各就各位,回到了原本兩人隔著小茶几說話的模樣。

  小涵兒踩著小步伐啪噠啪噠地跑進了廳堂,後頭還有奶聲奶氣的男娃兒聲道:「表妹,跑慢點!」

  夫妻兩人朝著偏廳門口一看,便見著小涵兒屁顛屁顛地朝著馮梓容這頭而來,甚至是利索地踩上了榻邊的腳踏撲到了馮梓容的懷裡。馮梓容一把將小涵兒給撈到了榻上,隨後又看著已經要滿三歲了的馮炤嵎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身旁還有不少方收斂起笑意、低眉斂眼向靖王夫婦行禮的奶娘與丫鬟們。

  馮梓容讓小涵兒自個兒脫下了鞋放一邊去,又對著馮炤嵎問道:「嵎兒,你不與你的手足們玩耍,怎麼淨看著涵兒呢?」

  馮炤嵎的態度十分得體討喜,面對馮梓容的詢問,先是不慌不忙地朝著靖王與馮梓容二人行禮喚了聲「堂姑父」、「堂姑母」後,這才回了馮梓容的話道:「表妹喜歡四處跑,姪兒放心不下。」

  馮梓容聽了面露笑意,道:「你與你親娘的性子倒是相似。」

  馮炤嵎聽了也坦然地說道:「堂姑母,姪兒比表妹年紀還要虛長幾歲,自然得照顧她。」

  三歲的馮炤嵎說得有模有樣,倒是連靖王一貫對外冷著的神色都跟著緩了下來,而馮梓容餘光中見到靖王如此,也是暗暗覺得好笑,又問著馮炤嵎道:「你不與你的手足們玩耍、不會寂寞嗎?」

  馮炤嵎聽了微赧道:「堂姑母,姪兒……姪兒不會爬樹、也不喜歡爬樹。」

  衛乃涵這時咯咯地笑了幾聲,奶聲奶氣地說道:「嵎表哥從樹上摔下來,被皓表哥笑笨。」

  馮炤嵎聽了更加羞愧,又誠實地說道:「我學不會。」

  「你們才幾歲大?怎麼能因為這些小事就說人笨呢?」馮梓容佯嗔了一句,又對馮炤嵎招了招手,道:「嵎兒,過來姑母這頭。」

  馮炤嵎乖巧地走道馮梓容身旁,又看著馮梓容指著身旁的位置,便自個兒脫了鞋上榻。

  馮梓容將小茶几推到了一旁,光明正大地與靖王坐在一塊兒,而靖王則對她的小心思瞭若指掌,便是順水推舟地藉著調整小茶几的動作將馮梓容給攬得近一些,而後便萬分悠哉地聽著幾乎坐臥在自己懷中的妻子與兩名晚輩聊了起來……

  小夫妻兩人也就這麼在馮家悠哉地住到了元宵前一日,這才在午後大搖大擺地回到靖王府。

  隔日,自又是在上午聽取完王府衛士們所蒐集而來的各地情報後,這才了然地往宮裡頭去──相較於外頭的紛紛擾擾,靖王府顯得過於悠哉且鎮定了,因此很快地便有人猜到靖王老早就曉得皇帝意欲立盛王為儲的事,甚至還有人想著這些年來靖王的張揚跋扈與盛王那不乾不淨的母族被除去的事都是皇帝刻意培養的,意圖讓靖王變為一個好靶子、以掩藏自己多年來想立元配皇后所生之子為儲的心思。

  這時,外頭的聲音又分成了兩派。

  其一是皇帝想藉由重新立嫡立長的老規矩遏止往後的繼位紛爭,其二則是認為在皇帝的心中,現任皇后的地位饒是再高、也抵不過皇帝對元配髮妻的感念與感情。

  且不說前者言之有理吧!後者的理由明顯太過荒唐,卻因為具有「戲劇性」的緣故、反倒是迅速席捲了整座京城,還讓皇帝明顯地慌了手腳,成天都擔心受怕,生怕自己一直小心哄著、捧著、寵著的「悍妻」會翻臉。

  卻是皇后心裡頭明白皇帝對自己的心意、也沒有要與已故之人爭風吃醋的意思,只是看著皇帝對自己的那副小心勁兒實在是好氣又好笑,但同時也因為冊封太子之典在即、她還得忙著太子妃這頭的事情,是以也沒那閒時間與皇帝好好說話,也自然而然落得皇帝更以為妻子氣得不輕。

  是以這元宵宮宴還當真如靖王所說的一般,他們只是去吃頓飯、露個臉便是大搖大擺地回王府裡頭膩歪,而隔日馮梓容到了鳳華宮陪著皇后準備冊封太子妃的典禮時,皇后還有餘裕對她露出一臉壞笑。

  ──想來,皇后是逗皇帝逗上癮了!

  馮梓容忍不住想著,如若是自己,就算再怎麼忙、肯定也捨不得與玩這樣佯裝生氣的遊戲,主要或許還是因為自己面對靖王時總能輕易地失了矜持、無法像是皇后一般時時刻刻都能游刃有餘。

  卻是在她如此胡思亂想時,一旁來來去去的宮婢與禮官所發出的聲音也將她神遊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皇太子冊封儀是由皇城裡頭、皇宮外頭的太廟開始,象徵著大燁傳統男主外、男性在朝堂之上的公開位分;而皇太子妃的冊封儀則由東宮始、而後得比皇太子早一步往皇宮內的宗廟昭燁殿祭祀,並象徵性地往上溯至衛姓始祖的遠祖宗廟熙暉殿執過一回禮,這才會往鳳華宮朝見皇后。

  由於皇太子與皇太子妃夫婦二人是大燁未來的帝后、未來的頂梁柱,是以種種環節缺一不可、著實累人,而在此之前皇后都能好好地待在鳳華宮裡頭養精蓄銳,準備在接受太子妃朝見後、再與太子妃一道朝見內外命婦。

  馮梓容身為內命婦、本該抓著時間與妯娌們一道在皇后接受太子妃朝見後再行謁見禮的,但由於她的身分特殊、加上帝后有意庇護靖王夫婦,因此也讓他們稍加踰矩、並不完全遵照大燁傳統禮制而行。

  如此破壞規矩其實是不好的,就怕此例一開、影響了往後嗣位的皇子們,因此靖王與馮梓容二人本來也就分兩頭拒絕了這樣的提議,卻是盛王夫婦也堅持得破壞一回規矩,這才讓他們好歹答應了下來。

  盛王夫婦做好他們的本分、而他們也該守著約定好的「身分」才行。

  「權臣」。

  是可能被唾罵的身分、可能被巴結的身分、亦可能是讓未來皇帝所忌憚的身分。

  雖是放下了名為天下的擔子,但作為一位臣子亦是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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