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杏雨幽蹊

　　我約莫應有四、五年左右沒有書寫具有正史背景的作品。

　　在我還沒有嘗試架空以前，一直認為正史背景的考究十分困難，直到開始書寫架空後才發現講究的架空必須注意到的龐大邏輯其實也需要費一番功夫，如科技與文學水平發展的同步並進與邏輯云云，更甚者還有當代地理環境之故……

　　最早十多年前我開始寫歷史小說的時候，有許多冷僻資料不見得能在網路上找到，尤其是自己總希望不但能夠同時符合歷史的框架，並且也不做出過分誇張的演繹與扭曲；而歷史框架的小說也不免利用到歷史人物，有不少甚至是後來出土的文獻古籍又或者古籍電子化後才有機會看到的資料云云，在查找上不可不謂辛苦。

　　歷史小說中，在「歷史」與「虛構」之間的拿捏與平衡全憑每位作者的表現手法，但我還是希望盡可能在自己能力所及中貼近現實，唯有讓故事發生的場景多點活潑歡快的元素──

　　如這回《杏雨幽蹊》的背景設定在明朝明英宗天順元年（１４５７年）──明朝雖是個富足的年代，卻也是對於平民規定最為嚴格的時代：諸如起初的黃冊與百姓衣著和遷移規定云云，雖然隨著民間經濟愈發活絡富裕與朝廷的控制力下降而讓基礎的諸如衣著規定等漸漸失效，但那也多在萬曆（１５７２）以後的事。因此在《杏雨幽蹊》中，我盡可能地琢磨所謂「壓抑沉重」的筆法，希望別重回自己總寫悲劇的老套路，另一方面也想藉由文字風格表達整體環境與角色心境以吻合整體調性。

　　起初，《杏雨幽蹊》打算如同《將軍王妃養成計畫》一般寫上百萬字的作品，因此最早在安排上劇情應當更加曲折複雜，卻是寫了二十餘萬字後突然意識到「不對、不該這麼做」而整個打掉重練，企圖精煉文字與劇情節奏，也算是創下了我棄稿重寫的紀錄。

　　《杏雨幽蹊》一共二十九萬餘字，雖則亦有男女主角相處的橋段，卻不屬於言情作品。我也說不上來究竟想從這部作品當中表達什麼，唯一能明明白白說起的便是當代壓力之下企圖掙脫束縛的過程，如我近年來的作品風格一般，皆著重在角色的變化上。

　　解除束縛並不能只靠「運氣」（主角光環／他人的縱容），而是得有恰巧的時機與奮力一搏的勇氣。這部作品中的女主角陸琬娘柔弱而不失堅韌，雖則有重重束縛與顧慮而顯得猶豫不決，卻在最後依然能分得清楚自己所求，並且一心執行。

　　陸琬娘並不是個「大殺四方」的女主角兒，不但因為環境不允許、個性不適合，還因為那樣的角色於我而言沒什麼意思。在我的作品當中，我認為角色「蛻變過程」的魅力遠大於其原本便無所不能──人無完人，而我們投生此世不也是從頭開始？與其一味艷羨他人的能力，不如從自己眼前所能做的事做起。

　　而在如此略顯壓抑的氛圍下（先說好，我有克制自己不讓作品那麼致鬱），我加入了點較為輕鬆的元素作為調劑，那就是「食物」──為此，我以《杏雨幽蹊》作為藉口，買下自己很久以前就很想買的《中國飲食文化史》十五本與《宴席上的中國史》，更貪婪地購入不少中醫古籍閱讀，這也著實幫助我開了不少眼界；另外，為了盡可能符合真實性，在主角先天病症的部分完全參照個人經驗，惟為了不讓情節更加冗贅瑣碎而在校稿時刪減了不少部分，雖則讓整體的疾病症狀感受削減了不少，在閱讀起來卻不至於讓人感到「又來了」的不耐煩（也或許不耐煩的只有作者本人ＸＤ）。

　　雖則在作品當中因其故事性而沒將「食物」作為主軸而是僅作為平衡氣氛的要點，但我相信在我盡力的描摹之下已經創造出能讓人感到飢餓的氛圍（笑）。

　　此外，慶幸從前在學時代選修過至今依然是我的心頭好的《明清義理學》與《宋明理學》課程，讓我不至於在茫然歷史大海中失焦，至今依然深深感謝在學時代讓我獲益匪淺的每位教授與老師，讓我能在執筆（執鍵盤？）時能夠多幾分清明、少幾分阻礙。

　　最後說說這部作品的封面，在從我過去的攝影作品找尋封面素材時，自然也想過我從沒拍攝過杏花，杏花必須在冬季擁有零度以下的溫度才會開花，因此難以拍攝，至於這張照片則是我挑選了能夠以假亂真、在日本所拍攝的梅花再進行後製處理而成，帶點灰霧的色調恰巧符合作品氛圍。

　　雖則《杏雨幽蹊》回頭看來多少還有不足之處，卻依然是我當下殫精竭慮的作品，請記得「飢餓警告」，莫要因而找我算帳了。

　　本文除了曾在個人網站穆如清風連載外，亦曾於巴哈姆特小屋、愛創作中文網、原創星球（並授權Beanfun!文學星)以及POPO征文舞臺連載，如今已全數撤下，並在重新編輯後於BookWalker上架販售，懇請舊雨新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