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將軍王妃養成計畫 (22)(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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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江含白著一張臉直打哆嗦,而葛悅寧雖然與她們不是一夥兒的,臉色卻也沒好看到哪裡去,更遑論楊茹艾與王如衣都曾口出惡言,想來現在心裡頭也是直打鼓。倒是那名仇文兒雖然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但臉上也是不可避免地帶著惶惶不安的表情。

  藍姑姑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做出她的判決:「我只是一個教禮儀的姑姑,沒有越過洪掌事、直接責罰小姐們的權力……但是眼下見妳們如此卻很是傷心。」她又停了一會兒,走到了一旁,站在一個可以同時看著在場六位小姑娘們的位置,這才說道:「方才的事情且就此打住,我會將所見所聞都稟報給安秀宮掌事的洪舒,讓她來為妳們定奪。」

  「皇后娘娘命我來安秀宮教禮儀也是好些年了,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能得心應手,想來這也是我的過失。」藍姑姑優雅從容地收起了自己手上的鞭子,道:「若是今年的課業都結束了還沒能矯正妳們的禮教,我便得向皇后娘娘請罪了。」

  楊茹艾聽了面色一驚,道:「藍姑姑,是我們失儀,往後我們會更加用心,謹記姑姑的教誨。」

  王如衣見楊茹艾如此說,也順勢道:「姑姑,今日是我們的不是……如衣看著茹艾被先生誇過了的畫給葛小姐毀去,這才一時因為抱不平而失了儀態。如衣往後會謹記姑姑教誨,絕對不會丟了姑姑的臉面。」王如衣這言下之意便是將所有的錯都給平攤到了眾人身上,並且千錯萬錯總還是葛悅寧錯在先、而自己也僅僅是楊茹艾的幫手,只要把這門過錯壓在自己賠罪的臺詞前,自己犯錯的事情就像是一切的後話一般總能夠輕輕揭過。

  江含看了自家的姊妹們一個個賠罪,也囁嚅道:「姑姑,是江含不好。」她知道自己剛才說得過分,也就乖乖地賠罪,盡可能地簡短自己的語句、就想避重就輕。

  藍姑姑的表情在瞬間彷彿鬆了開來,隨後又繃緊道:「葛小姐往後也得留個心眼,如此不細心,往後將墨也潑了該如何是好?」

  葛悅寧臉上閃過一抹委屈,但也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姑姑教誨。」

  最後,藍姑姑終於將視線重新放回馮梓容身上,但也不多言,只是道:「晚些這裡又要開課了,馮小姐若沒什麼事情,便先離開這殿內吧。」

  馮梓容端端正正地道了聲「是」,也沒展現過分恭敬的語句與禮節,便大大方方地離去。走到了這房間的門口處,又是一個從容的轉身向還在室內的眾人行了個簡單的禮,這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能感受到身後的視線與各種複雜的情緒,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她早該在那時候向葛悅寧搭話時就要了解一個女孩子會在教室那兒獨自地哭,肯定不是因為想家、而是因為和人有了齟齬。

  當時的狀況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她並不知道、也不能判斷對錯,但那當時她只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得不去搭話──除了自己也想圖點線索外,還迫於身後站著魚竹與方純二人的壓力。再者當自己進到了殿內,站在殿門口的宮婢們還有葛悅寧身旁的兩名宮婢也讓她不得不開口。

  比起雙手拍拍、一切都事不關己的態度,她還點替自己調上些帶有親和力的色彩,那便是皇后施予她的考驗的一環──但她不勸慰、不站隊,就只是悄悄地將話題與葛悅寧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其餘的什麼也沒多做,這算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應對辦法。

  親切、入俗,卻又不濫和稀泥。

  這些事情都是她前世做慣了的。

  她打從前世的兒時開始,便對什麼事情也漠不關心,只在乎自己眼前有趣的玩意,也因此常常落得一個不近人情的評價。這樣的個性致使她就算沒主動去得罪人,背地裡討厭她的卻也不少。

  她前世是個記憶力極好的孩子、學東西也特別得快,若說人人考試前總要讀個三遍書才能有八成好、她只消看過一眼便能銘記入心,是以她向來是班上資優生等級的人物,課業好、也不惹事,總讓師長們讚許。

  但這樣的表現總是會讓一些人吃味,加上她又不特別去經營人際關係,因此在團體內還是遭了不少罪,像是什麼找不到人與她分組報告、活動等等還算是小事,跟在後頭毀壞她的作品的事情也曾有過,而這樣的事情直到她投入職場乃至後來退出戲劇界以前都還偶爾發生著。

  後來,她才學會將自己的鋒芒好好地收斂起來。

  她開始將自己總是能夠達成頂標的分數開始慢慢地調整,要考幾分便考幾分,不過於突出、也不會糟糕地不忍卒睹。

  她也開始學習了怎麼跟人交流,在一路上磕磕碰碰的學習當中,她也是到了成年以後才算「學有所成」,而這樣的變化倒也不是她願意用心,而是想省下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前世她死於非命、年紀又輕,但在天生的資質與職業的磨練下總算也能將這些事情做得挺好,至少挑不出個錯處來。

  當然,她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只是在她毫不在意的部分容忍力比一般人高上許多──就拿剛才說的那些事情來說,對她而言那不過是女孩子之間的過家家,連點壓力也都算不上。

  真要說來,皇后可是可怕得多,這一句顧左右而言他、下一句便能把話刀子扔到自己腦門上!

  比起皇后,那些天真無邪、富有小心機的少女們還真是好對付。

  馮梓容趁著眾家小姐們還沒開始上課、都還聚在北面花園休息的時候簡單地將其他地方又繞過一次、摸清了安秀宮內的配置,這才回到了謙恭院內。

  謙恭院的門口有兩名宮婢守候,也如同馮梓容在宮中所見的宮婢一般目不斜視、也未曾說話,彷彿腳底生了竹竿兒一般地站得直挺挺的、紋風不動。

  馮梓容進到宮裡也有幾個時辰了,在一路的暗中觀察下只道是宮中規矩森嚴、也沒理會,便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而始終跟在她身後的魚竹與方純見她進了房門,便也主動地站到了門口守著。

  馮梓容這才踏進房門,便覺得這房間內有些許不同。

  除了靠牆擺在桌旁的那座書櫃原本只有不出十本書、現在卻給全放滿了以外,掛著的那幅字畫也被撤了下來。

  馮梓容凝著眉環視了房間周遭,又走到了梳妝檯跟前左右看看,便是梳妝檯旁多了一只大箱子,就連床下也多塞了一只小箱子。

  她猶豫了一會兒,便伸手去揭箱。打開來便是一套又一套的衣物,摺疊地很是整齊。

  蓋上了箱子後又將梳妝檯的抽屜打開,果然填滿了飾品與胭脂。

  想來那床底下的箱子也是這般、無須再看了?

  馮梓容在心中嘆了口氣,這才下定決心擺脫了自己的惰性,將床底的箱子拖了出來。然則她再想打開時,卻是發現這只箱子竟然給上鎖了──而根據她剛才翻找梳妝檯的抽屜,也沒見到半把鑰匙,想來是不在這房間內了。

  放進人家房間的東西卻不許人看,這有沒有道理?

  馮梓容又是嘆了口氣,索性將箱子推了回去不再搭理。反正這年頭這般箱子只要沒有異味或怪狀,總不會有什麼事情,畢竟這年頭哪來的什麼遙控炸彈或者定時炸彈之類的恐怖攻擊?

  況且她馮梓容在這輩子除了方才的幾個小丫頭以外,還沒樹敵呢!總不用擔心什麼莫須有的罪責吧!怕什麼?

  想到這裡,她索性走到了書櫃旁要看書,卻是還越過桌邊到達書櫃旁,便看得外頭依稀有人影。

  是誰?

  馮梓容心裡頭莫名一跳,想著魚竹與方純就算平時不說話,有人來到也不該完全沒有動靜,這來者恐怕不是安秀宮的人,又或者是至少能讓她們連話也都說不出口的人──於是,自然又是端起了該有的儀態、提著心眼兒走到了門口看望,準備要見招拆招。

  只看著原本便在門口守著的魚竹與方純二人對來者行跪拜禮,兩人並沒起身、也沒說話,而站在中間的那人更是令自己吃驚──吃驚地忘了自己該有的禮節。

  那人也就這麼看著馮梓容沒有說話,直到馮梓容回過神來,要下拜之時,他才主動開口道:「免禮。」

  那是靖王。

  馮梓容在馮府時早將他的臉孔給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腦子中,自是不會忘記。但這安秀宮不應該只有女子才能出入嗎?那麼靖王又為何在這裡?

  想到了這裡,馮梓容這才回過神來訥訥地問道:「王爺怎麼會在此處?」

  靖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卻是依著馮梓容的話道:「依照宮規,本王確實不能無故出現在宮內,更不能待在此處。」

  馮梓容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又等了一會兒不見靖王回話,這才又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道:「或者王爺有什麼需要梓容幫忙的地方,才會來到此處?」

  靖王聽了馮梓容的話,不禁牽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讓馮梓容不住看呆了。

  靖王也就任著她這麼看著,許久才道:「為什麼會覺得本王有需要妳幫忙的地方?」

  馮梓容聽了臉一紅,想著自己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蠢話?人家可是堂堂六皇子、一朝親王,更深得皇帝信任、掌著朝廷最為精銳的兩軍之一銀甲軍的兵符,本事可是大得很!怎麼可能還有什麼需要自己的幫忙,便道:「方才……是臣女瞎猜的。」

  靖王看著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便是笑意愈深,又道:「但是卻猜中了。」

  馮梓容一愣,沒想到自己卻還歪打正著?便也順勢問道:「王爺若有事相詢,臣女定是知無不言。」

  「妳又怎麼知道我是來問話的,還是來請妳幫忙的?」

  馮梓容只覺得自己被耍,便也深吸了口氣,重新正色道:「臣女今日方才入了安秀宮,要出宮也至少是三年後的事情。況且眼下臣女還小、又是女兒身,四處不自由,或也難以幫上什麼忙……但若王爺只是有事情想問,確實是在臣女力能所及的範圍。」

  靖王未置可否,只是微微頷首道:「妳的房間本王不便進去,便在外頭談。」

  說著,原本跪在房門外左右的魚竹與方純便主動地起了身,將馮梓容房內的椅子搬了兩張出來放在房門口的廊上。

  靖王兀自地坐了下來,又用手勢示意著馮梓容坐下。這時魚竹與方純也就悄悄地退到了謙恭院門口守著,左右是聽不見兩人談話的內容了。

  馮梓容將魚竹與方純的變化姑且按到了心裡,這才乖乖地手放大腿端坐在靖王的面前等他說話。

  靖王看著她的眼睛──馮梓容不知道為什麼,靖王總喜歡看著她的眼睛,就像是想從自己的眼睛內看出些什麼一般。

  她的內心隱隱的顫動,不是因為靖王的眼神簡直令她發醉,而是內心有股帶著不安與愧疚的熱流流竄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很努力地抑制這種感覺──那也是上輩子她無數天對著鏡子訓練過的。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從自己的眼中看出自己的情緒,便連任何一絲端倪也不行。

  她曾是個演員,或者說,現在也是。

  她若要讓人從自己的言行舉止乃至眼中看出東西,也必須是自己願意讓他人看到的東西。

  她突然覺得自己面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沒有十足十的把握。

  眼前的男人面容總是淡淡地,便連帶著笑意的嘴角勾起,也都如畫一般虛無飄渺。

  只有那雙眼睛。

  對,就是那雙眼睛。

  彷彿一池深潭,乘載了許多、許多故事。

  馮梓容這才想起她初見靖王時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時她一身是傷,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只知道她因為高掛的太陽而幾乎睜不開眼睛,而那道冷然而帶著肅殺之氣的視線僅僅向自己望來片刻便移了開去。

  至於第二次,便是在自個兒的家裡。

  那時,她正被母親與長嫂緊緊地環抱住,就為了抵擋保定侯的暴力威嚇──在千鈞一髮之際,她看著靖王從容地走入馮家廳堂,手上的鞭子還沾染了保定侯後腿上的鮮血。

  那時,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他的身分、也看清楚了環繞在他身旁的一切──那位天之驕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輒人的氣息,那雙還沒讓她著迷的眸子裡飄漫出一股濃濃的血味兒,而那舉手投足間彷彿動輒就要大興殺伐,令人望而生懼。

  然則,她卻在那時候喜歡上他那雙眼睛。

  往更深、更深之處望去,那雙如鷹一般的利眼在撥開覆於表面上的威嚴與彷彿是作戲一般的戾氣後,餘下的只讓她感到平和與安詳。

  那是她來到這一世後未曾見過的──或者放眼上一世也未曾有過──而她因此深深淪陷。

  雖然她是個演員,還是位眾人公認的、出類拔萃的演員,但她也沒辦法做到這般模樣──畢竟那眼底最深、最深處,代表著的可是一個人的本性。

  馮梓容知道自己眼底的深處是什麼,但她從來也不說、甚至不願去想,只是以一層又一層的戲衣覆蓋其上,讓自己的顏色變成自己所想呈現的色調。

  她心底的直覺清清楚楚地告訴她,這位男性無論如何,都會成為她此世生命當中,最為重要的人之一。

  而後,在那日與靖王的短暫相處中,她的心底飄忽出一股異樣的情緒,那是連她前世也鮮少升起的情感。她知道那是什麼,但卻不敢期待,因為前世的唯二經驗之於她那顆纖細敏感的心而言都過於傷人。

  馮梓容向來不喜歡在工作以外的場合讓人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但這一次,她卻讓靖王看著自己的眼睛許久。

  彷彿被揭開了自己所有的祕密也沒有關係。

  馮梓容回望著,也看著靖王的眼睛,享受在那深處的寧靜與安詳。

  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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