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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顧宛書總是會以請客的名義與公司的各級主管和員工們吃飯藉以了解公司運作，例如這回與幾位經紀人約飯就是為了了解公司藝人近期的各方面狀況。
顧氏傳媒旗下藝人的考核與一般職員相同，每季度都會重新檢視其狀況與績效，而隸屬他們旗下精挑細選的藝人也總能獲得公司甚至是顧氏集團總部所傾注的資源。
顧宛書雖是顧氏傳媒內說一不二的總裁，卻也得向父親執掌的集團總部負責以繼續獲得各方面的支持，也因此在這方面她總不假他人之手，僅有少數時候會轉交給齊飛犀代為處理。
對於齊飛犀近乎全心全意的信任並非一朝一夕所構築而成。
從小受到顧家精心培養的她除卻擁有一身令人眼睛一亮的才華以外，亦有著與其外貌一般張揚且不容忽視的自信，只是與之相對的，她並不容易對他人產生信賴感，多年來也就只有能跟上她步調的海歸菁英齊飛犀能夠讓她打從心底稱其一聲「夥伴」並願意與之齊肩。
一一關心完公司藝人的近況後，公司內專門負責引領新人的經紀人陳持不住好奇地問道：「顧總，今天您這樣面對媒體一定又會有不少素材，上次郭製作又跟我提了希望請您上她的談話節目，您真的不考慮考慮？」
「談話？他們是想製造笑料吧？」顧宛書蓄意收攏了頭髮，忽地裝模作樣地以播報娛樂新聞的口吻念白道：「驚呆了！顧家千金竟然口出狂言！難道顧董也管不住這個女兒嗎？──他們整天想著怎麼賺錢賺熱度也就罷了，開給我的出場費那麼少，連場演唱會搖滾區的票都買不到，這種送上門的賠本生意就跟打電話來家裡問候祖宗十八代的詐騙電話一樣，不幹！」
還有人還沒吃完便當，聽了趕緊摀住了嘴。
顧宛書瞟了對方一眼，待到對方緩了口氣、正準備喝水讓無辜的支氣管歇歇時又故技重施道：「除非明天報紙的頭條標題是這樣：『顧氏傳媒總裁美麗又霸氣！千萬吃瓜群眾號召一共集資十噸西瓜籽支持女霸總Ｓｏｌｏ出道！』──到時候湊滿十噸我就真開場全國巡迴脫口秀，勒令全體員工出席填補座位，就當巡迴春酒尾牙了。」
一時間休息室內咳嗽聲此起彼落，還有人當著顧宛書的面打開公司專屬八卦群組飛快地文字轉播「顧氏名言」，最後眾人看著神色淡然的顧宛書面面相覷，終究是拱了膽子大的陳持說幾句話緩和氣氛，而早有心理準備並未失態的陳持正默默地拿叉子挑出眼前水果盤上的西瓜籽來擺到一旁。
陳持也是沒辦法，看了一眼桌上餘下的那份便當，索性問起了上午的事：「顧總，姜姊她還沒來，是不是『Ｔｏｐ５』那邊還有事？」陳持口中的姜姊是顧氏傳媒旗下最紅的偶像團體Ｔｏｐ５的經紀人。
顧宛書聞言拿出手機正準備要看，卻是碰巧來了電話，上頭的名字就是陳持口中的姜姊。
姜經紀在顧宛書一接通電話時便急著道：「顧總，我讓助理都把資料傳給您了，您快看看該怎麼處理，我就快到公司了，到時候會直接到休息室找您。」說罷，也不等顧宛書回應便直接掛了電話。
顧宛書打開了通訊軟體，精準地找到了來自姜經紀助理所傳來的幾則附帶影片的連結，裡頭是「Ｔｏｐ５」的另一位成員卓媛在半年前下了節目後口沒遮攔，也不知道是怎麼著，竟說起了同團成員的閒話。
顧宛書並未戴上耳機，因此手機裡的聲音便傳到了休息室內每位經紀人的耳中。
這其實是大忌。
然而顧宛書完全不在意，只是繼續聽著裡頭的聲音：「……當初的甄選明明說好從我們五個裡面挑，結果後來也沒有安排試鏡就突然指名要她上，那一開始是通知心酸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金主爸爸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影片中的畫面並不固定，像是手機偷偷開了錄影、被人隨意拿在手上隨著其漫不經心的肢體動作晃動著，時而照在正一面滑著手機一面說話的卓媛臉上。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卓媛口中的那部劇就是現今正在有線電視臺熱映的電視劇，女主角由艾檸主演，另有幾名配角亦是顧氏傳媒旗下的藝人。
顧宛書的手機當中，卓媛的聲音繼續傳來：「唉，怪不得人家的名字就很酸，我看了也都覺得酸──我們老總這麼愛她、金主爸爸也這麼愛她，搞得好像她就是我們的小公主，我們其他幾個就是給人打工的。」
拍攝的人聰明、不發一語，倒是有人笑道：「妳們同團的關係這麼不好，在後臺會不會打架啊？」
卓媛這時倒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將話題轉走、權當沒這回事，後來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閒話，也就被拍攝者切掉了。
這個卓媛啊……嘖嘖，要涼。
陳持暗想著顧宛書幾乎容不下一粒沙的個性，最討厭的就是職場上的攻訐，接下來「Ｔｏｐ５」也不曉得會不會有所變動？他正胡思亂想著，又看見顧宛書面無表情地點開了下一則影音。
「來來來！艾小檸小朋友！妳對同團夥伴的看法如何！」
這則影片顯然光明正大許多，雖然被艾檸一面笑著遮擋鏡頭，但她依然就著劇本捲起的假麥克風說道：「我們是分不開的五胞胎呀！」
「少肉麻！」佯裝訪問的那名少女笑了一陣子後又道：「然後呢？」
「我們的顧媽媽生出了可愛的『Ｔｏｐ５』，姜媽媽當我們的保姆為我們勞心勞力，所以我們要努力長大報恩給媽媽養老賺錢！」
艾檸蓄意帶著幾分賣乖的聲音令錄影現場的眾人捧腹大笑，而那名佯裝訪問的少女又道：「然後呢？」
「然後呀！我們雖然是一個團體，但最後總會各自分飛，所以還是得靠自己多多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艾檸後面的話語就像是勵志書籍的範本語句一般，每字每句都充滿著積極向上的意思，然則顧宛書卻高興不起來。
「Ｔｏｐ５」的經紀人姜姊這時正好趕到，一進休息室後便向顧宛書道：「顧總，有人惡意剪輯艾檸的影片放上網路，搭配卓媛的那些話，現在網路上都在討論『Ｔｏｐ５』分裂還有艾檸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早就想單飛的事，我剛才還接到同行想挖牆腳的電話！」
在場眾人聽了紛紛抓起手機來檢索，果然看見一票負面評論，雖然也有不少粉絲保駕護航，但對方似乎是有組織地潑黑水，甚至還有不少似是而非的配圖黑料「佐證」，說道「Ｔｏｐ５」根本沒有外表表現的那麼光鮮亮麗，當中有些言論還波及了整間顧氏傳媒。
最嚴重的莫過於無限上綱到演藝圈生態以及將趣味稱呼「金主爸爸」惡意移植為潛規則金主並抹黑艾檸，甚至暗示「Ｔｏｐ５」有不少資源都是睡來的云云，緊接著連鎖反應成為了遏止娛樂圈陋習，務必得抵制顧氏傳媒這種黑心企業，讓囂張且「態度不好」的顧家千金回總公司工作、不要染指娛樂圈與他們的偶像藝人。
於是顧氏傳媒投資的《當愛情踩我頭上》一劇便受到了最直接的衝擊。
眾人都心知這等負面消息指要放出完整影片就能解決泰半，直到事件熱潮退下後也就沒事，但如此標準的公關手法卻向來不得顧宛書青眼──果然在眾人看著她會下達什麼指定的時候，顧宛書遊刃有餘地笑了笑，道：「真沒辦法！今天只能麻煩各位加班啦！」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壓根兒不知道他們偉大的顧總到底會給他們這些經紀人什麼奇葩工作。
就結果論而言，顧總的確可靠，但每回在異想天開的時候卻又會使人心肝兒顫。
顧宛書扭頭就讓身旁的林助理叫來了企劃部與公關部主管，又問了公關部幾句關於剛才姜姊說起的事並確認公關部已經火速應對後，這才點了幾名經紀人留下後道：「留下你們是因為你們手中的藝人最近狀況不錯、也有時間，乾脆就趁對方送給我們的這波熱度做點事。」
顧宛書站到了休息室的白板前展現出名家揮毫的氣魄來，三兩下便將腦中迅速反應的企劃給敲定，企劃部與公關部的主管抄下資料後便趕忙回頭工作，幾位分配到任務的經紀人也紛紛拿起手機連絡去，至於顧宛書的助理也在她一眼看過去後忙飛奔去找齊飛犀，偌大休息室轉眼間只餘一片狼藉，只剩下顧宛書與姜姊二人相對兩望眼。
「顧總……」姜姊也算是公司的資深經紀人，當初還是顧宛書眼光獨到將還籍籍無名的她給挖來的後來也給顧氏傳媒創造出不少實績。「卓媛的事您怎麼想？」
「怎麼想？『Ｔｏｐ５』的約還有五年，她們往後能走多長是她們的事，但在合約內只要不違反基礎原則，我倒是覺得不用逼太緊，就得讓妳多費心管管。」
姜姊鄭重地點頭，也就明白了顧宛書的意思。
藝人雖是公司的商品、卻也是活生生的人，公司只能合理管控他們的行程，卻無法要求他們所思所想，尤其像是卓媛那樣心有不平、偶有抱怨也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她說出來的短短兩句話中並未有過分激烈的言詞在，一切顯然還有轉圜餘地。
顧宛書斂著眼，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只讓姜姊先走一步後便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著，直到好一陣子後才往企劃部那頭關心自己交代的臨時任務。
顧氏傳媒的反擊依然非常迅速，除了標準的聲明稿流程外，艾檸接受「訪問」的完整影片與逐字稿亦在顧氏傳媒的官方傳媒釋出，配合後援會的操作，那些斷章取義的惡意剪輯影片在短時間內全數失效，而關乎卓媛嫉妒的事則暫且一字也沒提，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來源已經被刪除卻迅速被各大人氣社群專頁轉發的「神祕影片」。
那影片的拍攝模式與卓媛被偷拍的模樣很像，被拍攝的對象也只露出了下巴，她起初說著與日常生活有關的話題，卻在後來話鋒一轉提起了某部將屆殺青的戲劇花絮，最後在拍攝現場的眾人笑鬧之下影片驟然中止。
明眼的粉絲一看便分析出了該名演員與該齣戲劇的確切名目，而當中所涉及無傷大雅卻十分有趣的八卦迅速攫獲了眾人的目光，更有人就這段影片與卓媛、艾檸的影片一道分析，說道這幕後藏鏡人在短時間內陸陸續續放出顧氏傳媒旗下藝人的「私人影音」，恐怕是有備而來，還要眾人拿著爆米花等著看戲。
這一道分析一出來，眾人紛紛往陰謀論的方向猜想，一時之間流言喧囂塵上，直到隔天依然占據新聞頭條──這自然是後話。
齊飛犀自然也是緊盯著這次的狀況的。
身為顧宛書顧大總裁的得力左右臂膀，齊飛犀也是少數擁有自己獨立辦公室與複數助理的人物，由於兼任著代替總裁傳達指示和協調高級主管的工作，他的排頭甚至比幾位部門主管還要大，但與之相對的，他的工作量也非比尋常，若說顧宛書還能因為自己是老闆的緣故而偶爾偷懶放個假，他無論如何也只能堅持在崗位上鞠躬盡瘁。
只是齊飛犀縱是再怎麼忙碌，於公於私他依然將顧宛書擺在第一順位。
起初在他因為表現傑出而被顧氏集團的顧董事長派來輔佐顧宛書時，以她為第一順位工作是他的職責、同時也是他往後回到顧氏集團升遷的過程與手段，直到後來他被她恣意張揚的魅力給折服後，看似相同的表現便多了不可告人的底蘊。
四點三十分整，齊飛犀準時出現在顧宛書身側，而那時顧宛書正雙手環胸，坐在公關主管的位置上反覆看著那則「神祕影片」。
她知道齊飛犀到來，也沒打算讓開位置，只是略微側了側身，按下了重新播放鍵道：「你看，這段影片還有什麼不對的？」
齊飛犀早看過這則僅有三分鐘不到的影片，當下立即開口道：「調性不同，很明顯就是為了宣傳而拍攝的。」
齊飛犀的身體捱得有些近，顧宛書感受到他的體香乃至體溫，臉上有一瞬間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卻也立刻將腦中快要浮起的旖旎思緒給強壓了下去而接話道：「所以是缺乏爆點嗎？」
一旁公關部主管看著一位部門下屬湊了過來，趕緊拉著對方離遠些說話，不過幾息的時間便轉過來道：「顧總，凌總那邊願意給版面。」
「先壓著，還不到那個時候──現在數據怎麼樣？」
「對面似乎有人在操作，目前還是五五波，艾檸那邊的黑料倒是幾乎沒了，現在都主攻卓媛，真正的情況要等到今天晚上才能知道，但情況還是不太好。」
「卓媛呢？她在出外景吧？讓她的助理給她拍，我要更好的、更像的影片。」
齊飛犀在公關部主管轉頭吩咐前搶先開口：「顧總，事情由卓媛而起，她就得當壓軸。」
「你有什麼想法？」
齊飛犀頓了頓，道：「顧總將這些看作宣傳手段，而我想就算是宣傳手段、也能是一場被切成迷你影集的『懸疑劇』。」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就明白了，於是紛紛又將視線投向顧宛書，而在看見顧宛書露出笑容並點頭以後又各自忙著工作去。
顧宛書也從公關部主管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與齊飛犀相偕離去，一面笑著說道：「阿齊，有你在還真是讓我少枉死幾個腦細胞了。」
齊飛犀幾乎只落後她小半步行走著，途中又伸手替她擋去那險些與她擦身而過的活動式文件櫃，就像是她忠誠的保鑣一般默默地替她掃除任何危險，而顧宛書似乎也習以為常，兩人極其默契地欲走往地下車庫準備由齊飛犀驅車載她前往與公司新人約定好的用餐地點，卻是在車子駛出大樓時遭受了埋伏在外的記者們的包圍──
看著宛若喪屍一般包圍車子的記者，顧宛書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齊飛犀開口以前說道：「我下去。」
齊飛犀心裡頭不贊同，卻也拉了手煞車熄火跟著顧宛書一齊下車。
「顧總！下午的影片您看到了嗎？關於『Ｔｏｐ５』失和的事情您怎麼看？」
「卓媛說艾檸有金主爸爸撐腰，那位金主是誰您知道嗎？」
「顧總曾說旗下藝人不會被潛規則，是藝人自己去找的嗎？」
「顧總……」
顧宛書略微擡了手阻止了眾人的追問，鎂光燈在她臉上瘋狂地閃爍，宛若失控的食人魚一般啃咬著她的面容，然則顧宛書雖則比平時少了些笑意、說起話來依然如同往常輕快：「下午的影片我看到了，只能說這樣專業的斷章取義手法非常人所能及，這點我們的公關部已經釋出完整影片，至於後續部分也可以追蹤我們法務部的行動，我打算給他們天天午餐加隻雞腿慰勞一下必須加班的他們，至於因而受害的雞隻可以找幕後黑手索賠。」
不對，這種「顧氏風格」雖然一樣尖銳，但怎麼比往常平淡了不少？
已經有敏銳的記者察覺到不對勁。
「至於顧氏傳媒的金主還真的不少。」顧宛書舉起了手，細數起自家的企業：「顧氏集團的公司不少，我爺爺是老顧董、我爸也是顧董，還有我大伯父、三叔、大姑、二姑……唉，怎麼說呢？他們全都是顧董，而且都有看在我這麼努力工作的份上給顧氏傳媒注資，旗下事業如果有要找代言也都從我的藝人裡面挑選，金主爸爸媽媽這麼多，您找哪位？」
這絕對是公然炫富，而且還能讓網路鄉民熱議！總算還有幾分「顧氏風格」。
「那麼請問顧總，艾檸背後的金主爸爸也是顧家人嗎？艾檸是不是私下跟哪位顧董特別好？」
顧宛書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位提問的記者道：「你確定要這麼問？顧氏傳媒好歹不會輕易告記者。」
那名記者聽了脖子一縮，忙改口道：「卓媛的發言顧總怎麼看？顧氏的藝人會自己找金主嗎？」
「顧氏傳媒的背景雄厚，他們唯一能抱大腿的就只有我，就算他們不自己來找我、我也會找他們談談當季績效。」顧宛書看起來笑咪咪的，但言辭之間已然不客氣起來：「至於卓媛的事我倒是有些看法──」
來了來了！當顧總說話之間突然有個較長的頓點，那就代表爆點要來了！
站在她身旁的齊飛犀感到不太妙，卻也任由她去，只是默默地替她擋去過分逼近的麥克風。
顧宛書的臉上依然笑咪咪的，不見半點怒氣：「拍這影片的人分明也是在休息室內的藝人吧？是藝人就該要有藝人專業的態度，如果這麼想當狗仔，多的是轉行機會，不需要紆尊降貴來演藝界兼差。」
好了！今天晚上的娛樂新聞頭條：「顧氏傳媒總裁直指偷拍者為狗仔！」就這麼定下了！或者「顧總怒斥偷拍者該轉行！」這樣的標題也很聳動，還能激起討論熱度！
「顧總是在包庇卓媛嗎？顧總打算封殺那位藝人嗎？」
「顧總對於卓媛不喜歡艾檸的事顧總有什麼看法？」
顧宛書面對預料中的質問，輕鬆地笑了笑，答道：「眾所周知『Ｔｏｐ５』的工作量不少，誰還沒有對生活對工作的抱怨？──公司向來對員工狀態十分注重，也有聘請不少專業人員管理員工身心健康，卓媛的發言顯然是代表著她力爭上游的企圖心，關乎這點我個人並不會予以負面評價。」
「顧總，那……」
顧宛書將問題都回答得差不多了，也就強硬地打斷一名記者的話，道：「最後我也得嚴肅批評一下艾檸──」
噢！這次一次就要有兩個爆點嗎？真是太好了！
被打斷話的記者也立即收斂起不滿的情緒，趕緊將手中的麥克風更往前伸了點。
齊飛犀緊繃著他那張宛若顏面神經癱瘓的臉，他知道顧宛書的「大絕招」就放在最後頭，差點沒想將顧宛書給敲暈扛走，卻依然生生忍住、等待顧宛書的偉大發表。
「艾檸，妳是什麼意思啊？誰是『顧媽媽』？我有那麼老嗎？」顧宛書一反剛才的雲淡風輕，越說越是憤慨，就像是身後站著一名揮舞著拳頭且齜牙咧嘴的顧宛書一般朝著鏡頭放肆抗議，卻是她的外表依然維持著端方的模樣道：「在妳們幾個簽約出道以前我是怎麼說的？我頂多就是妳們的姊姊、姊姊！妳倒是長本事啊！現在還想給我養老呢！艾檸，妳涼了！」
說罷，便是無視驚呆了的記者們，逕自繞過了站在她身後的齊飛犀直接上了車等著。
齊飛犀忙向前一步安撫了記者，又以眼神示意早已湊過來等候的大樓保全趕緊向前攔阻，這才趕緊上了駕駛座載著顧宛書離去。
車上播放著令人感到放鬆的輕音樂，不同於顧宛書的神情自若，齊飛犀的神情倒是有些凝重。
他知道剛才顧宛書差點動氣了。
原因在於她不像往前一樣在媒體訪問面前蓄意展現不著調的模樣而是有問必答，這也就代表著她必須花力氣在隱忍自己的脾氣上而無暇顧及其他。
是為什麼呢？
看著照後鏡顧宛書的臉色，齊飛犀心裡頭隱隱有了答案。
遠離了公司大樓以後，顧宛書才開口道：「阿齊啊！你還年輕，有話憋住不說的話久了會胃脹氣的啊！」
「顧總，我比您還要年長三歲，而且容易犯胃疼的是您而不是我。」
「知道啦！齊哥哥。」顧宛書彎著眼睛笑咪咪地隨口說了聲，而那樣的稱謂驟然敲擊了齊飛犀原本包裝得極為完美的心房，使他不由得將方向盤握得更緊。
車子依然穩妥地行駛著。
齊飛犀沉默了一會兒，道：「請恕我直言，您無須事必躬親。」
顧宛書原本略微輕浮的神情沉靜了下來。
「這次的事已經由您在背後指點，作為一位總裁，您的作為早已無可挑剔，根本不需要親上火線解釋這一攤事。」
雖然今天的事若沒有顧宛書親自指導、顧氏傳媒裡強大的公關部依然可以自行選擇出最佳的應對方式，就算剛才直接甩頭就走也不會有什麼事，更別提顧宛書早有後招。
她率性大方的特點早已深入人心，就是一時間耍大牌、也多會有人找上完美的理由填補。
顧宛書沒有立即回應齊飛犀的話，直等到車子又駛過一條街口才道：「阿齊，你是在以什麼身分跟我說話的呢？」
齊飛犀沒有回答，而顧宛書也就明白了，齊飛犀這是以朋友的身分關心自己呢！
唉呀！這個小彆扭！都共事了這麼多年還是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