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孩子她爸今天也在Cosplay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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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隨著手術的時間日近,馮健峰看見岳父岳母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岳父岳母都是剛退休不久的人士,正愁著沒有時間發洩精力,自然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生病女兒身上。

  向來健康的女兒是在懷孕後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點問題,直到後來生了小蘿蔔頭、又看著小蘿蔔頭長大都平安無事,直到有一回在課堂任教時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心口絞痛給嚇著了,請假去醫院檢查時才發現原來當初的小毛病早已姑息不得,得立即安排治療。

  再三考量以後,安舒晨暫且申請留職停薪,並專心治療並等待安排手術的機會。

  安瑞深與余玉珠二人這會兒又坐在床邊。

  同樣是教師退休的夫婦兩人個性大相逕庭,安瑞深端坐在稍遠的地方,像個門神一般板著臉看著母女二人說話,余玉珠則叨叨絮絮著不少事,無非是東家長西家短以及這段時間她透過自己的人際網路所得知關乎安舒晨疾病的相關消息。

  「……就是那個張阿姨五年前也是類似的問題,但現在她好好的,上個月還跟幾個孫子去歐洲玩一圈回來,我問過她了,她說只要不要做劇烈運動就好,但平時也不能懶得只待在家裡,不然還是不健康。」

  「我知道啦!」安舒晨已經不知道聽到了幾個「類似」卻並不相同的案例,然而她向來貼心,知道母親重複著這些例子無非不是想寬慰彼此,便也順著她的話繼續說道:「我每天都有運動啊!妳看著個軟體,每天都會跟著做一組,我覺得現在的身體甚至比以前好呢!」

  余玉珠湊上前看著身著黑色緊身衣的女教練四平八穩地擺弄著對她而言「高難度」的姿勢,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問起安舒晨相關的問題來,而安舒晨也暗暗鬆了口氣。

  一旁的安瑞深將妻子的焦慮與女兒的小心思看在眼裡,略微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卻不想這一聲送氣聲被病房房門打開的滾輪聲給碾成了齏粉。

  輕巧歡快的腳步聲噠噠地由遠而近,安舒晨不用看也曉得這道聲音由誰而來,當下便漾起了笑容來,至於安瑞深夫妻二人一者矜持、一者好奇地向後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是不討喜的女婿與活潑的外孫女過來陪著他們的女兒,原本略微僵起的神色在馮若書高興地大喊一聲「外公外婆」而舒緩了不少,而後又見著馮若書摀住了嘴誇張地表示在病房不得吵鬧的模樣,小蘿蔔頭剎時間獲得了兩位長輩的嘉許,余玉珠更招了招手讓小蘿蔔頭來到自己身邊,捏著她肉呼呼的小手道:「若書有乖乖聽老師的話嗎?」

  「有!」馮若書的眼睛在笑的時候總會彎成月牙,與安舒晨如出一轍,她又從自己的小背包裡掏出了一張略微皺巴巴的作業紙,上頭有幾道綜合科目的考試題目,她將其遞給了余玉珠,開心地說道:「今天我考了九十八分!」

  「這麼厲害呀!」余玉珠以哄小孩的語調誇了一聲,看似在看著試卷,卻頻頻瞥向房門口。

  馮健峰帶著一提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過來,如今正站在病房門口不曉得在幹什麼,更外頭似乎還有別人。

  謎底一會兒便揭了開來,馮健峰與馮高阿妹二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過來,馮健峰一手提著一提袋削好的水果盒與外包裝精緻的便當盒,另一手則依照往例捏著一朵玫瑰花走了過來,朝著安瑞深夫婦二人叫了聲「爸、媽」以後才開始整理手邊的東西。

  走在後頭的馮高阿妹在陰影中翻了個白眼,心裡想道:什麼爸媽?有這樣不待見自己半子的爸媽的嗎?

  安舒晨忙把自己放在邊櫃的書籍與手機收拾好,又將病床的用餐桌給架了起來,看著馮健峰一一擺上的餐盒,笑得可開心──那是她饞了很久的餐盒,沒想到昨晚吃飯時才隨意提了一嘴,馮健峰就給她買了過來。

  安舒晨再開心也沒忘記跟在後頭的馮高阿妹,忙迎過去要替她拿東西,卻不想馮高阿妹毫不客氣地側身避過了她,逕自將手中的鐵鍋給放到邊桌上。

  那鍋身還燙著,看看妳這細胳臂細手腕的,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余玉珠見狀僵了一瞬,護女心切的她差點沒站起來把自己的女兒拉到身後,但現在依然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忍了,更何況年幼的馮若書也還在這。

  人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還帶著孩子,如果現在撕破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臉面,女兒肯定會更加難過。

  由於事先看見安舒晨的報信,馮健峰帶的餐盒恰巧是在場眾人的數量,六份主餐相同的餐盒一一擺了出來,在狹窄的桌上顯得十分擁擠。

  「爸、媽,這是小晨念了很久的餐廳餐盒,你們還沒吃飯吧?一起試試看。」

  馮健峰禮貌又周到,甚至也不失親切感,就是怎麼看馮健峰都不順眼的安瑞深夫婦二人挑不出錯處來,加上親家母與外孫女也都在場,更不好矯情推拒,只得勉強自己將就用餐。

  分明是可口的餐點,吃在他們嘴裡雖不至於味同嚼蠟,卻也覺得有些胃疼。

  夫婦倆好不容易捱過了一頓午飯就想趕緊離開,省得繼續看著馮高阿妹那張加起來比兩人還臭的臉又不能開口,卻是看到她這時候將擺在一旁的鍋子提過來,熟練地從一旁的抽屜拿了只碗出來盛裝裡頭的湯品,余玉珠關心女兒,便是放下了正收拾著的背包伸長脖子一看,似乎是雞湯。

  那雞湯香氣之濃,直讓人流口水。

  馮高阿妹從前在丈夫生病而使得家庭經濟逐漸拮据時,每隔三五天咬著牙也要給丈夫還有還是學生的兒子燉上一鍋湯,或是人參雞湯、或是藥燉排骨,總而言之看著電視上播的、聽著街坊鄰居說的、依著自己人生經驗曉得的,只要是「好湯」都在她的菜單範圍內。

  擁有討人厭父母的兒媳如今與死去的丈夫有類似的疾病,她自然也依著自己的記憶再次為人燉湯。

  雖然她連帶著不喜歡兒媳婦,但安舒晨究竟是她唯一兒子的妻子、唯一孫女的母親,她這做長輩的不辛苦些能怎麼辦?誰讓她這麼命苦,臨老都得為別人操碎心!

  一碗湯就這麼「噔」地擺在了安舒晨面前,裡頭湧起了金黃色的浪,馮高阿妹只橫了這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安舒晨卻是知道意思,看了便甜甜地笑道:「謝謝媽。」

  余玉珠的嘴角卻是耷拉了下來。

  她陪著女兒說了那麼久的話,千辛萬苦給她打聽了這麼多消息和養生的方法來,甚至拉下了臉來問了從前關係並不好的人,就為了讓安舒晨能夠多點心裡準備、少點緊張,結果女兒跟她道謝了嗎?女兒朝她笑了嗎?

  笑是笑過幾回,但那笑容勉強啊!

  安舒晨是她的女兒,她難道看不出來她在敷衍自己?

  余玉珠本來就不喜歡馮高阿妹,倒不是為了旁的原因,而是因為她覺得馮高阿妹個性太過強勢,不但吃不得虧、還喜歡管教別人──而且她前幾年可就知道了,馮高阿妹從前家裡窮、只讀過一年書,就是字也認不太全,就算現在燉了鍋雞湯,喝著又能好到哪裡去?還不是喝起來好不好喝的問題,搞不好……

  不對!

  余玉珠腹誹到了一半,忽地說道:「舒晨,等等,那湯上面有沒有油啊?醫生說妳不能吃太油的。」

  什麼油!

  馮高阿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時氣血上湧!

  她不知道嗎?她那死鬼老公當年就是跟安舒晨一樣的毛病死的,這病人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她難道不知道?還要一個外行人比手畫腳!她容易嗎?有哪家的婆婆長輩上趕著伺候自己家的兒媳婦的?孩子成家立業後各過各的、偶爾團聚說說笑笑不好嗎?都是成年人了,提點幾句是情分,難道還要跟個老媽子一樣?

  馮高阿妹在心裡頭差點沒被這愚蠢的親家母給氣死,嘴巴上卻依然維持著最為基礎的禮節乾巴巴地回答道:「油我都撈了。」

  余玉珠依著自己的廚房經驗道:「唉喲,油是撈了,但是熱湯撈著的不見得撈得完啊……」

  放屁!

  她還為了確保油脂撈得徹底,在燉好湯後還放涼、隔水冰鎮,將上頭凝固的油脂都給撈起來擱一旁,再重新將這鍋湯給加熱,忙活了一上午才讓兒子接自己來晦氣的醫院,她容易嗎!

  狗咬呂洞賓!

  余玉珠這樣睜眼說瞎話的質疑可讓馮高阿妹再也受不了,嘴裡劈哩啪啦地便說了起來:「我大清早起來就是為了燉這鍋湯給妳女兒喝著補身體,之後接受手術才有力氣,如果不是為了要把這油撈乾淨,我還用得著起得那麼早嗎?」

  馮高阿妹說起話來不客氣,馮健峰本要幫著打圓場,卻是這時開口不但會落了自己媽媽的面子、也是不對理,便將在一旁聽了傻眼的女兒馮若書給抱進懷裡,一雙大手摀住女兒的耳朵,生怕她聽到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安舒晨心有靈犀,趕緊道:「媽!媽媽……健峰媽媽她對這方面很有研究的!妳看,這湯裡根本沒有油……」

  女兒著急地為外人解釋的模樣讓原本也想看在女兒的面子上消停的余玉珠真的生了氣又道:「妳急什麼?不就是鍋湯嗎?妳真嫌麻煩,這醫院周遭少不了買養生湯的,又沒有人逼妳一定要燉!」

  這句話宛若一顆炸彈一般炸開了兩人之間激烈的戰火,安舒晨甚至顧不及讓馮健峰趕緊帶著女兒出去躲避,也沒注意到自己猛地將身體趨前的動作使膝蓋磕到了床邊桌,驟然的力道使得被作為箭矢的湯碗跳動了一下,灑出了一灘不帶油脂的亮澤。

  正吵著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瞥了那碗雞湯,神情俱是難看,嘴裡卻依舊噴個不停,壓根兒沒人理會焦急且插不上話的小倆口和被緊摀著耳朵抱在懷裡的馮若書。

  「誰逼我燉!沒人逼我燉湯!我這做婆婆的都不做,又會有人閒著沒事看不起人!說我虐待兒媳!」馮阿妹說起話來也越發厲害了,她完全忽略馮健峰在一旁企圖勸說的著急神情,將那一聲聲「媽!」都給扔到旮旯犄角去,瞪著余玉珠罵:「我才想問問你們怎麼做長輩的,只會嫌東嫌西、只會講些沒用的東西,有用的東西一點兒也沒有,只知道過來吵人休息!呵,哪個當媽的是這樣,女兒生病住院還要婆婆侍奉,自己的親媽只會過來說些有的沒的、沒營養的事,帶的水果削了嗎?能吃的補品買了嗎煮了嗎?整天只會在那邊說教,有還不如沒有!」

  余玉珠聽了當真氣壞了!

  東西她是鮮少帶,那不是因為知道馮健峰天天都買一堆東西,擔心女兒吃不完嗎?所以她就跟安瑞深說了一聲,直接用金錢補貼比較妥當,這每個禮拜是幾千、幾千地塞給女兒,什麼叫做有還不如沒有?

  當下她便不甘地反擊了:「就是買水果、燉湯又怎麼樣?難道別的不需要嗎?這些日子我塞了多少錢給他們小倆口?那可以買妳幾鍋雞湯、幾袋水果?難道住院不用錢嗎?手術不用錢嗎?」

  馮高阿妹隱約記得馮健峰有與自己提過這件事,但那是錢的問題嗎?對!錢很重要!但旁的照顧也不能沒有不是?看看有多少老人家、多少傷重病患被丟到安養院結果反而死得早的!更何況給錢這件事──

  「安舒晨是妳的女兒!妳這樣說好像她是我生的一樣,如果今天沒這個病,我需要這麼累嗎?」

  「那也是妳兒媳婦!──」余玉珠提高了聲音:「我女兒難道就不是妳媳婦嗎?她生的孩子也姓馮!」

  「姓馮又怎麼了?若書姓馮、安舒晨就不是妳女兒了嗎?好啊!我不用生養也能多一個女兒,那剛好賺到!那妳以後也就不用來了,我們這裡都是外人,不用妳!」

  「妳太過分了!」余玉珠氣紅了眼:「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如果不是嫁到妳們家,她會操勞成這樣?會生這個病!」

  「媽!」向來說話溫聲細語的安舒晨終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說起話來也有些急:「醫生說我這個病和過勞沒有關係!」

  余玉珠泛著眼淚怒瞪安舒晨:「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妳!如果不是妳當初為了嫁他跟我鬧,今天根本不會有這些事!」

  「媽!現在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就是碗湯而已,怎麼能夠扯成這個樣子!

  馮健峰趕忙替妻子幫腔:「媽,我知道妳心裡也是為小晨好──」

  「我為她好!你也知道我為她好!」余玉珠看著馮健峰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仇人,但她其實已經分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誰,只覺得他們都不識自己的心意與體諒自己恐懼失去女兒的心情:「我好好一個女兒交到你手中,結果才幾年而已你們就過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我們健峰對她還不夠好嗎?生病生病,哪個人不會生病!妳沒生過病嗎?」

  「就是生病也不是這種病!」

  馮健峰沉了臉:「媽,妳這話不對……」

  眼看著妻子失控,一直板著臉不想介入女人之間爭吵的安瑞深終於說了句:「好了!別吵了!像什麼樣子!」而後抓起余玉珠的手腕。

  余玉珠揮開了安瑞深的手,繼續瞪著馮健峰道:「什麼不對!你一個做老公的不照顧好自己的老婆,還讓她變成這個樣子!你口口聲聲對她好,好在哪!好到得住院!好到得開刀嗎?你知不知道她可能會死!」

  余玉珠的最後一段話觸及小夫妻倆一直以來避開不談的生死問題,一時間病房安安靜靜,這才有人聽見馮若書低聲抽泣。

  小不點向來懂事,從小到大就是打針也沒放聲哭過,頂多滾出兩顆豆大的淚珠來就算完事,這回她實在害怕了。

  她到奶奶家玩,奶奶要她別學外公外婆瞧不起人;她到外公外婆家玩,外公外婆說奶奶沒讀過書、別學她野蠻粗俗。

  在媽媽生病以前,她幾乎沒看過他們幾個,只滿心想像在奶奶與外公外婆的家中玩耍會是什麼模樣,卻是在媽媽生病以後,原本對同學週末假日能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中玩耍的羨慕之情也驟然消失無蹤。

  臉色略微蒼白的安舒晨望了一眼埋在丈夫懷中低聲啜泣的女兒,略帶哀求地說道:「小寶貝嚇壞了,媽,妳別……」

  「我?我什麼我?」余玉珠斥了一聲,又道:「我都是為了誰!為了妳!如果不是妳,我用得著這樣嗎?現在好像都是我的錯了?啊?妳也不想想……」

  「媽!好了!小晨她不能太激動!」馮健峰看著安舒晨已經在低聲喘著氣,知道她似乎正竭力隱忍著自己的不適,趕緊胡亂拍了拍女兒的背部,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與床邊櫃所製造出來的一方陰影之中,又趕緊抓起安舒晨的手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吃個飯嗎?事情沒那麼嚴重,別那麼激動……」

  「老公,我沒事……」

  「我激動什麼了!?不就是問個一句而已,用得著你們都一個個這樣看我嗎?」

  余玉珠激動的辯駁蓋過了醫院房門打開的滑輪聲響。

  馮高阿妹看不得余玉珠對著自己兒子吼,又說了句道:「對啊!問一句啊!問一句然後把人嫌棄得跟什麼一樣,我吃這麼多年的飯還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原本她也是氣壞了的,但看到余玉珠比自己激動,她心裡頭突然又爽快了。

  現在好了,余玉珠做了壞人,自己沒必要根本不用再浪費力氣與她說話。

  馮健峰轉頭說了一句:「媽,妳也少說兩句!」

  安舒晨看著余玉珠幾乎要流下淚來,略帶沙啞的嗓音與安瑞深說道:「爸,你帶媽回去好好休息,她太累了……」而她也累了。

  余玉珠對自己的操心她又豈是沒有看在眼裡?她本來就是個容易憂慮的性子,自己得手術的事又不能瞞著她,再加上鄰近手術之時人人都緊張,這才失控。

  只是……

  安瑞深本來想把余玉珠給扯走,卻是才轉身時便遇上了前來關心的護理師。

  吳依庭原本她在其他地方查房,卻不想學妹匆匆跑來找她,說是某病房裡的狀況不太好,已經吵起來了。

  她知道安舒晨的狀況受不得刺激,冷靜地交代好手邊的事後便匆匆過來,站在門口聽了幾句了解狀況後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吳依庭首先瞟了一眼安舒晨的臉色,發現她的狀況的確不太妙,便趕忙推開眾人來到病床邊。

  卻是這時余玉珠忽地失控了喊了一句:「我告訴你們!如果小晨有個萬一,我跟你們沒玩!」

  嘶──這妥妥的八點檔肥皂劇啊!

  吳依庭沒少看過這樣的場景,一句「安媽媽請冷靜」還沒說完,便看見安舒晨略微單薄的身子晃了晃,「砰」地直接往後倒了下去。

  ──「行了!這樣妳滿意了吧!」

  病房裡傳來男人充滿壓抑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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